廉润沙澧 家风故事|我的父亲
来源:市纪委监委派驻第四纪检监察组 发布时间:2022-09-06

小时候,老家的田野里随处可见“石骨泉”:大大小小的石头堆集如山。山样儿的“石骨泉”又散然成阵,硬硬的,冷冷的,贫瘠的土地上平添了几分荒凉。父亲说,咱老祖宗原是在水洼地边住的,长年涝灾使老祖宗决意搬迁,一咬牙就来到了这一片荒原,野兽出没,乱草丛生,杂石横陈。老祖宗迁移来后,扛着铁镐,提着荆筐,堆石成山,聚汗成泉,开垦出这一块块田,“石骨泉”就是老祖宗固化的汗!这倔老头要不是有一份蛮干,有一份执着,就没有那道道石岭,那块块梯田!老家的石头都是有棱有角、干硬粗糙,丝毫没有河石的温润圆滑,一代代老家人正是传承着老祖宗的倔强、实诚和呆板,像家乡的石头!

父亲说,家是党给的,党永远是咱的恩人。父亲平时沉默寡言,很少说话,但每句话都有份量!父亲这话是刻骨铭心的,父亲的童年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,老家山地脊薄,没有收成,全村仅有1户地广粮多,其他人家都要外出讨饭。爷爷有五个儿子,六、七口的人家仅有片瓦之地,民国三十年冬,我爷爷对我伯父们说:好好讨一冬,春节就不用出去了。可临到春节,家里仍一无所有,只好又出门讨生,大伯父和我父亲一组,爷爷、奶奶、二伯和四叔一组,各自求生。我几乎无法想像,雪花纷飞,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六、七岁的弟弟如何捱过严寒?共产党来了,全村解放了,父亲灾难性的命运结束了,分了房子,分了土地。

父亲说,人要知恩图报,咱永远得跟着党。历经磨难的父亲聪慧好学,用三年的时间读完了高小的全部课程,考上了县初中,1953年毕业,应征入伍,在北京短期学习了气象技术,1953年12月6日赴朝鲜抗美援朝,在朝鲜水丰镇驻守了8个月,荣立三等功,1954年8月1日归国。父亲退伍后,担任了老家的支部书记,大跃进开始了,举国上下大炼钢铁,村里也架起了炼钢炉,风风火火一片红,父亲幽默地说:“全乡那么多炉子,炼了一个多月,就咱村的炉子流出了铁汁,成了县里的典型。”父亲披红戴花,到县里介绍经验。会议期间,父亲趁空到了县气象站,站长早听说过父亲是气象专业人员,说啥也不让走了,于是父亲留下来干起了气象工作。1960年,全国开始下放人员,父亲被通知下放回家,原由是父亲没有人事档案,属于临时人员,父亲毫不争辩回家了。80年代,流行纠偏,母亲到县城为父亲讨说法,县人事局同意重新安排工作,母亲从县武装部找到了父亲的人事档案,送到了县人事局,从此又无了音讯;母亲再去县人事局问时,县人事局的答复是档案丢了,没法办了。父亲很务实、很坦淡,总是说咱在农村一辈子了,别给政府添麻烦。

父亲说,家是积起来的,啥时候咱都别大手大脚。父亲每次吃饭,碗里都干净得不剩一粒米,苦难中泡出来的人,对生活倍加珍惜。我上小学一年级时,班里要扎篱笆,我对父亲说需要几根洋麻杆,队里种的有洋麻,父亲便去生产队要了几根,我一看太细,很不如意,勉强拿着去学校,可越走越没劲,怕老师和同学笑话,干脆把麻杆扔了。父亲远远的看到了,追过去捡起来,陪着我到学校交给了老师。父亲很会包书皮,每学期我发了新课本,他都会找出一张旧画纸,把书皮包得整整齐齐的,写上我的名字,父亲的字写得很隽秀。可惜总是不到学期未,书卷成了油馍卷,书皮早无了踪影。1989年8月底,父亲送我去西南农大上学,第一次从山村来到山城,我迷得晕头转向,刚报过到,领完餐票,父亲就急着返程,因为当晚12:00以后的火车票要提价。天下着雨,送父亲淋到公交车上,我的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是泪!

2004年腊月,父亲摔倒在第一场雪里,当我赶回老家时,父亲早已不省人事。那一夜,我守着父亲,父亲的呼吸仿佛船行水上的浆声,渐行渐远,划向彼岸。那一刻,像儿时上学的我,回望父亲渐远的身影,孤单的感觉化作蒙蒙泪水!那一刻,像初入大学,公交站上,父亲淋着雨一句话没说,上车走了,留下儿子伫立街头!那一刻,父亲平平静静,走向归途,紧紧握着父亲的手,却无法挽留失去的温度。我的父亲走了,却手把手留给我了“感恩、坦淡和素朴”。(市纪委监委派驻第四纪检监察组 王亚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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